記者:我國能源主管部門一直在推動風電、光伏等可再生能源平價上網。根據可再生能源“十三五”規劃,到2020年風電項目電價可與當地燃煤發電同平臺競爭,光伏項目電價可與電網銷售電價相當。您覺得風光平價上網能夠如期實現嗎?
陶冶:“十三五”可再生能源規劃與之前規劃的一個重要不同是第一次提出了經濟性目標,平價的概念也在不斷地完善。平價上網是2017年的熱門話題,很多機構也對此作了研究。我認為到2020年大概率的,即較為普遍意義上的風電和光伏達到各自的平價目標是可以實現的。
在風電方面,風電平價的實現過程可能會和大家想的略有不同,率先實現平價上網的可能并不是我國風電資源條件最好的“三北”地區,而是風電資源較為好,而當地煤電價格較高的地區,也就是我國的東部地區。風電平價不是一次性全部實現的,而是分區域先后實現,東部可能率先實現,這與當地較高的煤電標桿價格有關,棄風最嚴重風電資源最好的“三北”地區可能是最晚實現的,因該地區煤炭價格較低。而實際上可再生能源的電價一直都是在跟煤電的標桿電價比。
當然,風電要實現平價上網還需要做大量的工作。實現風電平價上網需要多方面政策來促進,但其中一個最重要措施就是一定要保證全額收購,保證運營小時數,這也是促進風電平價上網最現實可行的方式。第二就是要降低風電開發的非技術成本,如土地價格、資源稅費等隱性的各種不合理稅費等要降下去,這是第二個非常重要的因素。風電的問題不只是風電自己的問題,這一點光伏業也一樣。當然還有其他的問題,如降低信貸成本,大家都知道要降,但如何降低?我們目前能做到的只能解決小部分的融資問題,如做一些基金,引入一些投資,但這只能解決局部的問題,成體系地降低融資成本可能要從整個金融體系的調整來實現,這是個比較難的問題。
在光伏方面,不管是分布式還是地面電站,最近幾年成本下降都很快,到2020年實現銷售側平價還是比較樂觀的,更有樂觀的預計為到2022年光伏就能在供應側平價。
但我要強調的一個問題是,隨著電力體制改革市場化的推進,更多的電力參與市場化交易,可再生能源即使是與煤電標桿電價平價了,也不能解決發展中的全部問題,或者說可再生能源并不會進入到“敞口”發展階段。平價后,可再生能源發展仍然需要激勵政策的支持。因為即使是同樣的價格,可再生能源與煤電在電的品質和可控性方面不同,需要的輔助條件和邊界條件也不一樣。所以說平價并不解決所有的問題,平價后我們仍然需要一攬子激勵政策和管控手段,需要電力體制改革、電力市場對可再生能源予以支持。平價后需要的激勵手段,可能不是經濟上的直接補貼,而是在其他方面。
所以我們要科學認識平價上網,它只是可再生能源發展中的一個標志性事件,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但不是進入到了完全可以依靠產業自身就能自主競爭的階段,能源行業本身也不是完全價低者得的完全市場競爭的行業。在未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可再生能源都是一個非常受政策和決策影響的行業和產業。
可再生能源面臨共性和個性問題
記者:水電、風電、太陽能、生物質能、地熱能是我國最主要的可再生能源,其發展共同面臨的困難或問題是什么?不同能源類型發展又存在哪些個性方面的突出問題?
陶冶:共性的問題主要就是棄水、棄風、棄光的問題,利用不充分問題。2017年底,國家能源局制定了解決三棄問題的實施方案,提出目標到2020年“三棄”問題得到基本解決,“三棄”率控制在5%以內,可再生能源面臨的一個共性的問題就是要確保充分利用。
具體來說,水電面臨的突出問題是開發的經濟性問題。我國大型水電站在向西部地區集中,更多地是云南、四川和西藏。在開發成本方面,首先開發條件方面難度增加,再加上生態保護、移民搬遷以及對脫貧的支撐,水電直接開發成本之外的成本占比非常高,如果再考慮建設難度和西電東送的成本,水電正從最廉價的可再生能源向較高成本轉變,經濟性已經不是水電的突出優勢了,尤其是新增水電項目。水電發展不單單是能源問題,還有促進地方經濟發展問題,水電作為水利工程,還涉及農業、交通航道、防洪減災,這是一個綜合性問題。但是,在相當長時間之內,水電仍然是我國第一大可再生能源,主力可再生能源。此外水電還有來水不確定性問題,當然這也是水電面臨的老問題。
風電和光伏較長時間內都是我國可再生能源裝機乃至整個電力新增裝機的主力,我們要用大量的風光來滿足新增的電力需求。這也是目前發展的階段性要求,對新增的電力需求用可再生能源來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