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西部地區為新能源消納問題尋求破解之道時,國家發展改革委近日發布了《西部地區鼓勵類產業目錄(2020年本,征求意見稿)》(以下簡稱《征求意見稿》)。根據《征求意見稿》,除了國家現有產業目錄中的鼓勵類產業,西部地區新增包含風電、光伏、氫能等新能源鼓勵類產業,使得該區域新能源消納問題再次引起熱議。近年來,西
就在西部地區為新能源消納問題尋求破解之道時,國家發展改革委近日發布了《西部地區鼓勵類產業目錄(2020年本,征求意見稿)》(以下簡稱《征求意見稿》)。根據《征求意見稿》,除了國家現有產業目錄中的鼓勵類產業,西部地區新增包含風電、光伏、氫能等新能源鼓勵類產業,使得該區域新能源消納問題再次引起熱議。
近年來,西部地區借助自身的資源稟賦以及相關技術優勢,大力發展風電、光伏等新能源產業。在迎來新能源就地消納和外送雙重機遇的同時,“棄風棄光”現象成為關注的焦點。
“相關部門有意識地出臺了一些措施,近兩年有所改善。”能源戰略專家、中國工程院院士杜祥琬在接受《中國科學報》采訪時表示,問題的解決還需要考慮把新能源發展與儲能結合起來,同時電網發展也需要智能化,“真正需要的是國家對能源發展的規劃”。
■ 一起環境公益類的民事起訴案
西部地區發展新能源產業已成為共識。“國家通過產業目錄的方式鼓勵發展新能源是正確的,尤其在資源稟賦優勢明顯的西部地區。”廈門大學能源政策研究院院長林伯強告訴《中國科學報》。
西部尤其是西北地區擁有豐富的新能源資源,新疆九大風區、甘肅河西走廊、寧夏賀蘭山區等均為風能富集區,據統計,整個區域風電可開發容量達3.48億千瓦。同時,青海、甘肅、新疆等地區集中了我國最為豐富的太陽能資源,多數地區年太陽輻射總量達6680~8400兆焦/平方米。目前,甘肅酒泉、新疆哈密已建成兩個千萬千瓦級的風電基地,青海海西建成我國首個百萬千瓦級光伏發電群。
在此基礎上,西部地區新能源裝機規模不斷擴大。以西北地區為例,截至2020年6月,該區域新能源裝機已達10027萬千瓦,占西北地區總裝機的近四成,風電和光伏發電成為西北電網第二、三大電源來源。
但新能源持續快速發展的同時,用電空間難以就地消納,再加上新能源送出問題較為復雜,棄風棄光現象廣受關注。
2017年的一起環境公益類民事起訴案件備受矚目。當年,環保組織自然之友起訴國家電網甘肅省電力公司,原因是后者在2015年1月1日至2016年6月30日,未按國家要求全額收購其電網覆蓋范圍內風能和太陽能光伏并網發電上網電量,導致全額應收購電量與實際收購電量的差值電量由燃煤發電所取代,對環境造成影響。
但國網甘肅省電力公司也表達出所面臨的“痛點”,一是新能源具有隨機性、波動性和間歇性等特點,可能對電力系統安全性造成影響;二是電源結構本身不合理,即調峰能力不足,冬季供暖調峰更困難;三是風電爆炸性增長,也是棄風的原因之一。
據悉,該案件目前仍在審理中。而上述三個原因也是目前學界和政策制定時討論的重點。
■ 就地消納和外送相結合
為扭轉西部新能源消納不力的局面,相關部門出臺了一系列舉措。與此同時,國家能源局印發的《2017年能源工作指導意見》提出,嚴格控制棄風限電嚴重地區新增并網項目,對棄風率超過20%的省份暫停安排新建風電規模。
西北電力設計院副總工楊攀峰指出,目前西北地區的存量電站,特別是新疆、甘肅等地的棄電率已經在快速下降。
今年全國兩會前夕,中共中央、國務院發布了《關于新時代推進西部大開發形成新格局的指導意見》(以下簡稱《意見》)。在能源領域,《意見》提出優化能源供需結構、加強可再生能源開發利用,包括培育一批清潔能源基地,加快風電、光伏發電就地消納,加強電網調峰能力建設以解決棄風、棄光、棄水問題等。
事實上,西部人口密度較低、市場較小,要想通過清潔能源來拉動西部的經濟,就需要通過特高壓等通道往東部輸送。
從2017年我國首條新能源特高壓“酒泉—湖南+±800千伏特高壓直流輸電工程”正式投運后,新能源特高壓輸電工程建設進入快車道。然而,專家認為,大規模特高壓線路的建設雖然有利于消納,但是受到建設成本高企以及物價水平的影響,建成后的輸配電價將遠高于此前建設的同類工程,會降低西電的競爭力。
“東部高耗能產業往西部轉移是解決新能源就地消納問題的可行路徑之一。”林伯強表示,政府在鼓勵西部發展新能源的同時,應盡可能創造條件引導東部高耗能產業轉移。
“不要為了發展西部地區新能源和拉動經濟,轉移一些不必要的產業,容易造成產能過剩。而是應該根據國家需求,發展一些戰略性新興產業,有計劃地轉移。”杜祥琬提醒道。
■ 重新認識我國能源資源稟賦
談到能源資源稟賦,人們習慣于理解為“富煤、缺油、少氣”。“現在,這樣的認識已經跟不上發展了。”杜祥琬告訴《中國科學報》。
他在調研時發現,由于對能源資源稟賦認識的局限性,一些能源負荷很重的地區,如東部地區,長期以來認為自己“負荷重、資源缺”,形成了對外來電、外來煤的依賴,卻沒有認識到身邊就有豐富的可再生能源資源可以開發。“這是影響能源政策和能源戰略的實際問題。”
就我國煤炭的占比將近60%、油氣資源對外依存度高的特點而言,杜祥琬指出,可再生能源資源是我國自己可以掌控的,它不依賴國際地緣政治的變化,有利于能源體系的獨立性和安全性。
因此,他呼吁對我國能源資源稟賦重新認識,即在擁有化石能源資源的同時,我國還擁有豐富的非化石能源資源,特別是可再生能源資源,應逐步建成以非化石能源為主的低碳能源體系。
華北電力大學和天津大學研究發現,東部自身發一度電的成本要低于送來一度電的成本。也就是說,“身邊來”能源便宜,“遠方來”能源較貴。
因此,杜祥琬建議,中東部能源要實現“遠方來”和“身邊來”相結合。該區域“身邊來”資源相對豐富,包括光伏、風電、生物質、地熱、工業余熱及部分水電等。
而“遠方來”就是西電東送,至于送多少,“這需要送出地和接收地協調好。”杜祥琬說。
針對風能、太陽能等資源的間歇性等缺點,發展儲能、調峰技術等方式是公認的解決方案。而儲能包括物理儲能和化學儲能。根據《征求意見稿》,國家鼓勵青海建設儲能電站,寧夏和新疆發展儲能系統建設及運營,新疆進行儲能電池材料、儲能電池、儲能電源系統及其關鍵部件、裝備的開發與生產,內蒙古重在儲氫和電儲能技術開發與應用。
“西部地區不是不可以發展儲能產業,但現階段可再生能源還應以產業消納為主線。”在林伯強看來,我國儲能產業發展重點區域應該在東部。
在電力轉型背景下,“國家政策應該支持煤炭、新能源協力轉型,如支持煤電廠靈活性改造,助推新能源發展。如果東部發展較高比例‘身邊來’新能源,可使西電東送與北煤南運的壓力逐步減少。”杜祥琬表示,能源轉型不僅僅是調整能源結構,空間結構和格局的變化也很有意義。
《中國科學報》 (2020-08-26 第3版 能源化工)
作者:秦志偉 來源:中國科學報
責任編輯:jianp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