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化點三:中國貨幣政策與金融條件修復空間的打開
2018年大部分時段的特征是貨幣環境中性,金融環境偏緊。貨幣環境主要是衡量貨幣供應量的多少,金融環境則主要衡量信用傳遞、金融行為監管、金融創新等。2018年上半年,貨幣環境大致中性;由于金融去杠桿和實體去杠桿是經濟兩個主線索,金融環境明顯偏緊,資管新規和隱性債務兩大規范方向對金融環境產生明顯約束。2018年下半年,經濟下行壓力初步呈現,政策逐步對金融環境進行修正;穩增長客觀上需要貨幣政策也要從“中性”過程中走出來。但如前所述,由于去杠桿的大環境(去杠桿向穩杠桿轉變差不多到了四季度初)和經濟內外均衡的約束(利差、匯率、資金流動等),政策存在明顯掣肘。
2019年美國加息周期觸頂,中國貨幣政策空間將會打開。我們估計2019年隨著美國加息周期的觸頂,美債收益率將會確認頂部,并在最后一次加息落地前后進入顯著調整;經濟放緩第二階段將確認“去杠桿”向“穩杠桿”的過渡,中國貨幣政策空間將會打開。
社融擴張可能繼續受約束于信用二元化,但政策會繼續通過一些手段去修復融資環境,邊際好轉將大概率出現。社融在2018年上半段主要受金融去杠桿影響;下半年政策調整后,信用環境二元化和融資需求下行的邊際影響又開始顯現,由此導致社融在Q4一直底部徘徊。政策將繼續通過一些手段去修復目前的融資環境,比如對民營企業的增信,推動債券融資功能的進一步恢復,以及一些政策工具的創新使用,我們估計社融的邊際好轉最早于2018年Q4末,最遲于2019年Q1末可能會出現;當然,再度顯著擴張的條件并不具備。
關于降息,我們認為目前仍不具備條件,窗口若出現可能要到二季度初。我們不排除2019年出現降息的可能性,但傾向于目前仍不具備條件:1)當前內外利差的約束尚未打破;2)當前經濟數據已有回落,但不同行業景氣分化比較明顯,整體仍算不上太差;3)當前地產領域預期仍未顯著下來,投資端還在高位;在低庫存情況下降息,必須要考慮到房地產價格可能存在的上行風險。
政策在目前情況下更愿意對經濟變化斜率進行觀察。如果2019年出現降息,我們傾向于可能要到二季度初,主要是:1)2018年Q4經濟數據估計仍算不上太差,而2019一季度是數據真空期;2)考慮到出口產業鏈的影響,開工季后就業壓力可能會進一步上升;3)一季度后的政治局會議會總結年初以來的經濟形勢,進一步定調后續經濟政策。
降息如果有,抓手可能是MLF利率。基準利率的淡化被視為利率市場化的成果之一,政策應該不會輕易再動基準利率。
PART3: 大類資產:如果把收益率周期當作一個坐標來看商品、股票、債券的位置
可以把收益率周期當作一個中性情形的坐標系
我們用股指、利率、CRB、PPI這四種價格分別代表股市、債券、商品、工業這四個領域的景氣周期。股指代表權益類資產的價格,利率債券類資產的價格,CRB代表大宗商品的價格,PPI代表工業產成品的價格。每一價格的同比,則代表著這種資產的跨年收益率,即今年這個時點相對于去年這個時點的同比漲幅。
四種收益率周期基本同步,即它們都是經濟名義增長率的影子指標。從經驗數據看,除了少部分時段,比如2014-2015年股市的杠桿牛市,其余絕大部分歷史時段四種收益率都是同步的。這實際上就是約翰·墨菲的跨市場比較假說,從經濟學邏輯上我們也很容易理解:無論是工業產成品價格、權益價格、債券價格還是大宗商品價格,它們都是經濟名義增長率的投射,它們理應走勢一致。
收益率拐點相當于一個“二階拐點”,它比較符合邊際變化的涵義。這種方法下我們用的是各種價格的“同比”,這與直覺習慣不太一樣。同比和絕對值之間什么關系?其實我們可以把同比拐點視為“二階拐點”,有時候同比下降了,絕對值可能依舊在上升,但已經在開始減速度了。二階拐點會領先于絕對值的拐點。
這種方法下資產的相對位置是一個“理論值”,或者可以視為中性情形,它的參照意義是不容忽視的。宏觀分析的目標就是尋找位置感,它往往分為邏輯派和經驗派,可能絕大部分人習慣的是一環套一環的邏輯推演;但從歷史規律來看,經驗規律之下的參照系依然是一個我們可以相信的重要坐標。在很多時段事實可能會有偏離經驗規律,但背離一般不會太久。我們可以把這種方法的結論當作一個“中性情形”。
這一坐標系下商品、股票、債券的大致位置
CRB工業原材料指數收益率調整始于2017年1月,2018年8月進入負值區間,目前處于下行期后半段。本輪CRB工業原材料調整始于2017年1月,后續CRB指數還在繼續上升,但二階動能下降。至2018年Q3,CRB收益率進入負值區間。調整仍在繼續,但目前應處于后半段。從環比趨勢和基數分布來看,CRB可能于明年二季度某個時段見底。
這一輪由于供給側的影響,PPI并沒有足夠的調整深度,通縮風險并未有徹底釋放,估計還會有兩個季度左右的下行。PPI周期一般三年多的時間,這一時長與庫存周期特征有關,在中國可能還受到房地產短周期的強化。本輪PPI自2017年初觸頂,至今已震蕩下行接近7個季度的時間;但與CRB相比,下行幅度卻非常有限,下行周期相對偏平。
這一點也是本輪中國經濟的特點:由于供給側改革的影響,供給保持著收縮特征,上下游價格并未有市場化的、出清式的調整。這在一定意義上平滑了經濟下跌深度,導致不同產業鏈的景氣度有明顯分化,比如部分中上游行業景氣度明顯好于以往的調整周期。特別是到了2018年Q3,經濟的實際值(量)往下走的趨勢已經非常明顯,但是價格并未有等量調整,量價剪刀差對應著美林時鐘意義上的“微滯脹”。
Q4之后情況有所改變,一是原油等重要上游價格調整;二是政策改變了去產能和環保的“一刀切”,南華工業品指數11月環比調整在6%以上,經濟量價調整合一,從微滯脹走向微衰退。后續PPI相當于要繼續去走完被拖延了的調整周期。我們估計PPI(它背后的原材料和工業品)可能還有兩個季度左右的下行,即2019年年中前后見底。
權益市場收益率調整已經在7個季度左右,收益率距離歷史極值點并不遠,2019年機會應整體好于2018年。事后看,本輪股指收益率調整始于2017年3月,2018年4月后進入負值區間。由于不少事件帶來的加速,收益率位置下降很快。10月的-23%收益率(股指收益率10月-23%、11月-22%)距離歷史上底部有一定距離,但已不是太遠。對于經濟的通縮因素和風險偏好的下降,市場已反映相對比較充分。畢竟,權益市場經驗上領先于PPI。
從這一規律整體看,2019年權益市場環境似乎應好于2018年,機會時段會比2018年更多一些。
債券本輪收益率周期始于2017年10月,按歷史情形有較大概率于2019年Q1見底,由此我們對利率變化做粗略推演。歷史上幾輪十年期國債收益率同比的下行期都是1年左右(2004.9-2004.10、2007.11-2008.12、2011.7-2012.7、2014.4-2015.2),本輪基數超高點在2018年1月,估計正常的環比變化之下,2018年Q1都將會是一個同比底部區域,以1月值3.2-3.5來匡算,收益率同比大約在-19%至-11%之間(11月-12.5%)。-19%是低點假設,后續如果按照在-18%-0的范圍內收窄的變化推演,無論個別月份速率如何,對應的2019年其余月份月均值都大約分布在3.05--3.65之間,即如果周期不變形,月均3.1左右大致是一個利率底。
這意味著2019年的債市依舊處于機會期,但機會略小于2018年。
當然,這種估算只具有坐標意義,只能給我們一個大致量級的概念。它相當于假設內生變化是穩定的,沒有考慮美債收益率變化帶來的約束,以及政策可能出現的變化所帶來的影響。